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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美娟演活60多岁阿尔茨海默症患者,拍摄现场所有人感受到惨烈 天天报道

2023-05-17 19:01:25 来源:上海电视周刊

“在读书中获得的精神愉悦和开阔眼界,我好像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。我想,精神层面的世 界不会因为你世俗地位的 高低而限制你去思考,去 享受阅读的乐趣,以及在读书过程中润物细无声的滋养。”著名演员奚美娟的首部随笔集《独坐》,以人生感悟、艺术洞察为发散点的四十 余篇短文,文笔温婉,纪事状人、采风问俗、抉奥阐幽,这些年的俯拾仰取、 “五彩斑斓”跃然纸上。

在角色的未知性中寻找人性之根 ——电影《妈妈!》创作札记

在自然灾难面前,在未知疾病面前,人有时候显得特别渺小和无奈,但是,当我们能够自信面对一切已知或未知的事物时,人类又是伟大的。因为人类的生命基因里,有一种最根本的涌动力量,支撑我们去抗衡各种各样可怕的打击。这种力量,是人性的力量,是爱的力量。在这股汹涌浩荡的人性爱的洪流中,母爱又是最靠前的那一部分。


(资料图片)

我在影片中饰演一位六十多岁、患了阿尔茨海默症的“女儿”。

近年来,我们对阿尔茨海默症有了越来越多的知晓度,但在实际生活中,我们对它的掌控还是很浅表的。无论男女,病人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后的心态,精神上受到的刺激,尤其是刚刚获知确诊消息的一瞬间,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状态?外人是无法真正体验的。但作为表演艺术工作者,又是担当了具体角色的扮演者,我就无法绕开,必须去靠近,并有强烈愿望想去探索这个神秘的领域,哪怕只是解开一点点的心理线索,也是好的。

我接受这样一个角色的塑造,既有挑战性,也有乐于接受这种挑战的兴奋感。影片中贯穿始终的一对母女主角:母亲八十多岁,女儿六十出头,母女俩都在高校从教,属于 职业知识女性类型的角色。从艺术形象的类型出发塑造人物,历来是表演艺术的切入点,然后再进入“这一个”具体的人物个性。这样既能抓住某些人物的共性特征,也能突出人物的特殊个性。近二十年来,我们为拍摄一部艺术作品有意去安排体验生活的方式已经发生变化,剧组也不可能特意拿出时间成本让剧组人员去深入体验生活。作为一名演员,我就必须做一个日常生活的有心人,而不是等有了一个具体拍摄项目才去寻找生活中的例子。这是我经常告诫和提醒自己的。

我以往在工作中遇到过一件揪心的事情,它隐隐约约伴随着我这次拍摄《妈妈!》 的创作过程。

记得多年前一个公众场合,我遇到一位非常敬重也非常熟悉的前辈友人。那次在一起说话时,我发现她的状态与以前不一样,总是接不住话头,我心里暗暗有些疑惑。一次我们走路时经过几级台阶,旁边有个年轻人出于关心,想扶她一把,那位前辈友人马上甩开别人伸过来的手,然后主动跳下两级台阶,还笑着说:“我很好,我没事……” 大家也一笑而过。

但没过多久,我听说那位前辈被查出了阿尔茨海默症,再也无法工作了。我心里时 常牵挂着她,偶尔也会想,她当时说话的表现,应该是病的早期症状,她可能已经意识 到自己的健康出了问题,但还不算严重,还想坚持工作,然而她的记忆就像走进了怪圈,怎么也不能如愿。这就是职业知识女性的心 理特征:她有着很强的自尊自爱之心,包括在大家面前显示自己身体还健朗,故意跳下台阶。每每想起这个细节,都会让我难过。

这是我近距离感受到的一个真实的早期患者的表现,在拍摄《妈妈!》的过程中,经常会像一个案例般在脑海中浮现,有时让 我陷入沉思,似乎也能有所触动。

还有就是及时借鉴世界同行们的精湛表 演经验。关注阿尔茨海默症的题材,是近十 几年来世界电影的热点,在各大电影节中, 都有表现不俗的作品受到赞扬。其中我看过的就有《爱》《非常爱丽丝》《困在时间里 的父亲》等等。去年,为拍摄《妈妈!》这部影片,我又重新观看了好几部此类题材的 电影作品,试图从这些优秀的艺术形象中受 到启发,并认真地阅读了一些关于阿尔茨海 默症的医学书籍。目的就是想去靠近并试图 触碰到这个角色有形或无形的轮廓,努力进 入到角色的心理状态中去。

《妈妈!》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剧中人物 关系的反转。

一般来说,社会常态是进入中老年后的母女关系中,女儿尽责尽孝地对老母亲的关心照顾。在这部影片中,开头设定的剧情似乎也是这样的走向:剧中老母亲八十多岁,身体状况不错,但她有点返老还童心理,为了引起女儿的注意,经常咿咿呀呀地装点小病。女儿虽然明了老母亲的心思,但是平心静气地配合着母亲的作天作地。但在剧情进入到三分之一左右时,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逆 转。女儿在一次例行体检中,突然被告知自己患了阿尔茨海默症,这个打击无疑是五雷轰顶、难以承受的。自尊使然,她在外面一人独处了许久,等平复了心情后,才似平常一样默默回家,决定先独自承受,不告诉母亲。

这就回到我上面提到的问题:生活中的 病人在被确诊后的反应,究竟会是怎样的? 在我有限的理解中,我想一定也是因人而异。在影片中,我基于对此病的理性了解,有心让自己某个瞬间沉浸在一种假想世界里,试图去获得假如自己真的得了这种病后的感受。

记得在拍摄被确诊后的那场戏中,我感觉我的思维像是被某个坚固的模具黏糊住了似的,那种不能思考、无法具象的痛苦慢慢渗透了全身,完全茫然于未来要怎么办?接着她强制性地让自己冷静下来,慢慢恢复了理性,在她踯躅走回家时,其实心还是处在无数个盲点中的。

这场戏是女儿病情初期表演的一个关键点,虽然在拍摄时的表演中,外部肢体语言没有太多宣泄,但角色内心经受的冲击是天崩地裂似的。我让自己与角色完全你我不分地沉浸在那片刻的天昏地暗之中。那天拍完这场戏,我虚汗淋漓全身无力,体验到自己全身心碰撞了一种未知人物的神秘生命体后的兴奋状态。这是一种艺术创作的兴奋!

然而,女儿患病终究是隐瞒不过的,之后的人物关系急转直下,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一反常态,本能地显现出护犊之情。但是女儿的病情似江河日下,我在做拍摄前的剧本案头工作时,曾经写下了这样的文字:“演员先要有对此病的认知(理性的)——再进入人物(感性与理性交错)——可能会出现忽而进入忽而又游走出来的时候……”这样的状态是我以往的人物塑造中没有尝试过的,有挑战,每天都有创作的兴奋点。

有一场戏,母亲带着女儿去海洋世界博物馆玩,试图让她忆起曾经拥有过的生活感受。那时的女儿进入病情的中期,在海洋世界参观的过程中,我竭力要表现的,是女儿始终在清醒和失忆之间被动游走的状态:偶尔出现记忆清醒,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能让母亲热泪盈眶,忽而又记忆消失,她想拉住记忆却无能为力,精神时而恍恍惚惚,时而心烦意乱,从博物馆回家的路上,女儿急于如厕,但到了家门口,母亲发现忘带钥匙,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。这时候的女儿似又回到阶段清醒的片刻,她一边催着“妈妈你快点呀”,一边因生理上的急便反应,她扭动着肢体竭力憋住尿意,也可能更是一个知识女性自尊的潜意识,她的内心和生理都在挣扎。但当 老母从窗口爬进屋里打开门后,女儿一脚踏 入家门的瞬间,她失禁了。终于……终于,她的心理防线被病魔击垮了,她的精神也随之垮塌了,她潜意识里竭尽全力想扯住的一根稻草无情断了,当女儿从门厅急急往卫生间方向走了几步后,又绝望无助地走回靠在 门口的母亲身边,抱着妈妈像个孩童时期的小女孩茫然哭泣……在拍摄现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此情此景的惨烈。……

拍摄《妈妈!》的过程中,我整个意识都沉浸在各种知识点和感性的生命体验中,时有虚无缥缈之感,有时又像是有一样真实的东西呈现在我眼前,似乎我努力跳一跳,紧紧抓住它不放,就能救我跃出这茫茫 的“苦海”。可以说,这部电影,这个角色, 是我许多年里最丰富最复杂的一次表演艺术实践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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